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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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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8 章

鶴宴清這般激動反應當即引來說書人的註意,他捋了一把胡子,笑吟吟的下臺朝他走來,問道:

“小娃娃,在場眾人就屬你反應這麽大,可喜歡老夫講得故事啊?”

鶴宴清狂點頭,眼中大寫著“喜歡”二字。好像真的只是一個單純來聽書的小輩,殊不知年齡都已經快有老人十倍往上。

老人被他那真誠的反應逗的呵呵直樂,拍拍他肩,突然懷念道:“你倒是同我多年前一個小友像極了,以前他也是喜歡坐這個位置,手裏也喜歡拿著把折扇聽老夫我說書。”

“可惜,故事聽到半截人就沒影了,都快二十年沒來嘍……”

說書人感嘆道。隨後笑笑,邁開腿往後走去。

有人問他:“哎,李老頭兒,許多故事來來回回講了這麽些年,就數你這《歡喜冤家》故事講得次數最多,時間也最長。你就不膩麽?”

說書人轉過身,笑問道:“那你聽得膩麽?”

他搖搖頭,打趣道:“哈哈,李老頭,遠近聞名的說書先生,聽你講的故事,怎麽會膩。”

說書人道:“我也不膩。”停頓片刻,他又插了句,“不講嘍。”

老客一楞:“什麽?”

說書人搖搖頭:“以後不講這個故事嘍。”

轉身繼續走。

老客不明所以:“以前讓你多換些故事講,別老逮著這個故事薅,你不聽,如今怎反倒不講了?”

些許蒼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:“再講下去,也等不著人嘍。不講了,不講了。”

人已消失,留下老客不知所雲。

鶴宴清眸子低沈了幾分,周身情緒明顯有些消極,司遙開口道:“你還想去哪兒?”

鶴宴清擡眼,眼前忽的一黑,一陣恍惚,司遙及時拍向他肩,將法力渡給他。

感受到他體內空虛,不禁皺眉:“法力怎消耗得如此快?”

按照常理來說,司遙先前予他的法力,不說能讓他打一場架,但省著點用,也夠用至少一個月。

如今才不到半天鶴宴清法力就耗完了,他的身體就同那漏篩,渡再多的法力都是法力只出不進。

鶴宴清顯然知曉緣由,等恢覆過來後,將折扇一轉,又是一道字出現:“無礙,後遺癥。過幾天就恢覆。”

看著他一臉信誓旦旦,司遙選擇相信他。

“行吧。”

鶴宴清沈眉深思一番,一拍扇子:“就在城中瞎逛逛吧,我哥還在外面找我,得低調。”

“好。”

走之前,鶴宴清停頓須臾,自懷中摸出兩張銀票,手腕一轉,銀票便消失,繼而出現在先前那讓座老客的懷中。

鶴宴清這才心滿意足離去。

礙於鶴夢疑神識時不時就要在整座城裏掃一回,為了不暴露蹤跡,恰好鶴宴清體內法力又漏完了,司遙便將他重新藏回四乙鐲身裏。

由他指揮著四乙帶司遙去他想去的地方。

雖然去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地兒,可司遙從未感覺有如此累過。

譬如鶴宴清操控四乙帶著她來到一處偏僻人少的舊巷子,此處百姓生活較為貧苦,司遙照鶴宴清的指願,置了些銀兩在他們家中。

前腳置完銀兩,剛要去下個地方,後腳就碰見幾位提著菜籃子的大嬸。

幾人一見司遙這般神仙人物,眼睛都亮了,忙拉著她東聊西扯,熱情似火。

“呀!好標志的小神仙!”

“姑娘哪裏人呀?怎麽跑到這腌臜地來了?”

“太標志了,太標志了啊!看著小姑娘,我這破地方都感到蓬蓽生輝,瞬間高檔起來了啊!”

司遙心道:蓬蓽生輝就嚴重了啊。

在一群熱心大嬸的拉扯下,司遙賠笑,並千辛萬苦跑了出來,徒留面露遺憾的大嬸們。

“哎,多水靈的小姑娘,多難得啊,見了就讓我心生歡喜,可惜這般神仙人物再少能見一次了。”

身旁同伴用胳膊肘捅她:“還不是你!說話跟個牙婆一樣,把人家姑娘嚇跑了。”

“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嘛!”

好不容易擠出人群,司遙又被帶到另一處舊巷子。

重覆著散銀子,濟窮苦人家。

等到整個靈城跑完一次,天色也差不多全黑完。

因有鶴夢疑這個不穩定因素,人人自危,緊閉大門。靈城又陷入死一般的沈寂。

空中頃刻烏雲密布,擋住寥寥無幾的月光。剎那銀光乍現,代替月光照明整座靈城,下一刻,靈城又沒入黑暗。

空中閃電是鶴夢疑發出的最後警告,如若司遙再不帶著鶴宴清現身,那麽閃電落下,整個靈城將會變成人間煉獄。

李府內,燈火通明,滿院的凡人。

其中主院檐頂上方一男子悄立於此,身姿挺拔如松,單手負背,筆直站立,約莫二十來歲,著紫袍。

滿頭發絲全被發冠束了上去,一絲不茍。他雖生了一副俊秀面孔,卻始終抿著薄唇,眉頭微皺。神色肅靜而不怒自威。

此人正是鶴夢疑。

整座李府被一道無形結界籠罩,外頭看去,李府無一盞明燈,也無一人走動,唯餘滿院寂靜。

府內卻是一片燈火旺盛,數百名百姓被細繩綁住,狼狽地扔在院裏。中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無一不是神色迷茫,卻又眼中驚恐,無助。

這道結界為的是迷惑守在靈城的那些修士。

一道紅衣身影自上而下,站在墻檐,與他對立。

“總算來了,可叫我好等。”

鶴夢疑冷冷道。

司遙看著滿院的百姓,道:“人我還給你,這些無辜之人,得放。”

沒想到鶴夢疑竟抓了如此多人在這裏,這是令司遙感到意外的。

鶴夢疑唇角不屑一勾,沒作答,而是攤開手道:“我要人。”

司遙動作緩慢撫上四乙,看著神色冷虐的鶴夢疑,有些遲疑,他真的不會傷害鶴宴清麽……

誰知才猶豫一瞬,頃刻鶴夢疑掌心銀光四濺,下一瞬,銀色雷電直朝院中一個男子劈去。甚至來不及驚叫出口,男子便當場送命。

四乙猛地搖晃,鶴宴清從裏鉆出,依舊是一團白光的樣子。

知曉鶴宴清這是在催促她,為讓鶴夢疑不再發瘋殺人,司遙不再遲疑:“住手!還給你便是!”

鶴夢疑停下手上動作。

白光已脫離司遙身邊,轉而朝著鶴夢疑飄去,鶴夢疑眉眼微松,伸手接過這團白光。

在感受到鶴宴清身體情況之差後,原本松懈的眉頭又緊皺:“才一天就虧虛成這般模樣。”

白光團微閃,像是在回應他。

見鶴夢疑沒有傷他之意,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。

鶴夢疑覆手一翻,點點白光放大,凝聚成一男子模樣,十八九歲,著灰袍,生得豐神俊朗。

鶴宴清剛化作人形,便迫不及待變出折扇,在上面化出一行字:“哥,我回來了,放過無辜之人。”

鶴夢疑淡淡掃了一眼折扇黑字,繼而將目光瞥向院中群人,仿佛在看一捧塵灰,一道微風,一群螻蟻。

好像這些人被看進了眼中,又好像他只是單純的一瞥,猶如看待死物。

須臾,他輕啟薄唇,說出的確是毫不相幹的話:“這麽久了,今日瞧你總算有了個人樣,身上有活氣。”

不料一轉眼,鶴宴清身體突然開始溢血。

先是胸口,心臟的位置溢出一大灘鮮血,浸透了灰袍,接著是手腕,雙腳,嘴巴,源源不斷的鮮血湧出。

鶴宴清整個人就像在血壇子裏泡了一圈,體無完膚,渾身是血,接著,他的血肉開始消失。

原本清瘦的手腕,儼然成了森森白骨,依舊染了血,腕骨上有一個大大的洞口,是鐵鏈鉆出來的。

他的雙膝,脖子,半張臉,皮肉全都消失不見,入目全是白骨。眼睛只餘一只,另外一只眼被黑黢黢的空洞代替,一眼望去,怪物般的模樣叫人毛骨悚然。

看清鶴宴清狼狽的模樣,鶴夢疑嘴角徹底凝固,周身倏的爆發出一陣可怕的,充滿殺意的威壓,仿佛帶著對世間天下的仇恨。

鶴宴清艱難的握住折扇,在上面比劃道:“哥,放過無辜之人。”

鶴宴清強壓著聲音道:“你也說了,放過無辜之人。”他轉頭看著院裏的人,這些人被嚇得瑟瑟發抖,身體蜷縮在一起,相互依偎,瞧著當真無辜至極。

“這些東西,不算人。所以,何來放過之說。”

“等哥處理了他們,就帶你回去。”

鶴夢疑手中銀光凝聚,不斷有滋啦雷電之聲作響,可在手中光球朝這些人拋過去時,被一道藍光擋住。

兩者相撞,如火溶於水,雷電之力接觸到藍色光團後,瞬間被藍光吞噬,接著與藍光一同蒸發消散在半空。

司遙道:“人都給你送回來了,為何還要咄咄逼人,置無辜百姓於死地。”

瞧鶴夢疑這架勢,根本沒有放過他們之意。

被抓來的人中,不乏幾歲孩童,被嚇得哇哇大哭,婦人雖然怕,但也盡力用額頭貼上孩子臉頰作安慰。

司遙怎能冷眼旁觀,眼睜睜看著鶴夢疑亂開殺戒。

一擊不成,看著鶴宴清滿身白骨,鶴夢疑眼中陰霾更甚,不耐煩道:“我大費周章才將這些人捉來,不殺,留著等過年?”

“我說過,這些東西一點都不無辜,算不得人。”

擡手又要朝他們打去,司遙當即召出四乙,同鶴夢疑攻去。

二人一招一式都裹上雷霆之勢,出手迅猛狠辣,都恨不得快速將對方一擊擲倒。

鶴宴清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二人,雖面上沒剩多少皮肉,可就是能在他身上看出焦急。

他折扇一翻,上面又出現一行字,當即跑過去直直插在二人當中,兩人不約而同收回手上攻擊,拐個彎散了力,站穩身形。

鶴夢疑:“宴清,閃開。”

司遙:“鶴宴清,不是我不放過你哥,是他要傷人,我必須出手阻止。此事惡劣,由不得我做主,必須上報帝君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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